老王的夢田

如果問我最喜歡哪首歌，我會考慮很久，不知如何回答，因為喜歡的歌太多了；如果問我最喜歡哪位歌手，我會思考一下，然後回答「陳淑樺」；如果再問我最喜歡陳淑樺的哪首歌，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『水湄』。

這首歌是由陳幸蕙作詞，陳玉立譜曲。流行音樂中由陳幸蕙(國中時讀過她的作品吧)作詞的很少，我所知道的只有這首，以及潘越雲演唱的『浮生千山路』，相信後者就廣為人知。這兩首歌的意境頗為類似，都有歷盡滄桑後的歸屬感。後來又找小蟲另外填詞，仍由淑樺演唱，但就覺得沒那麼好聽。

關鍵在於詞吧！個人以為好的詞是會讓人有畫面的，不是演唱者唱唱跳跳的畫面，或是MTV中人家設計好的畫面。在聽水湄時，便覺得看到一望無際的沙原，中間有一列足印，在前面走著一個人，獨自行過這片無聲的大地。來到一處泉水旁，放下行囊，捧起清水，洗去臉上的風霜。

經過這些年頭，有人說現在正是人生的黃金時刻；可是對我來說，平凡就是我的一切：陪兩個兒子快樂長大、老婆想做的事就讓她去做、把我所知道的知識，一點一滴傳授給學生。閒了時看看書、做題目、打打球、玩電動，這樣的生活，對我來說就是幸福。倒不是”富貴於我如浮雲”，只是體認自己不過是”芸芸眾生”中的一人罷了。

只是，偶爾中夜覺寢，突然想到，我可曾留著一絲痕跡呢？以前覺得”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”是不必要的；如今卻希望能把一些想法或是小小的成果留下來，為人類文明貢獻一點心力。無奈能力有限，面對數學，多有無力感，無法像大師一樣立書著述成一家言；又不能在既有的成果上發展，心中不免有所不甘！

就這樣，在習慣平凡與心有不甘之間擺盪，真是矛盾！驀然想到哥德爾的”不完備定理”，原來我所愛的數學已經證明了矛盾的存在，人生不過就是個例子！不禁放開胸懷，抬起頭，雨淨風恬，一掃我心中陰霾。

每次聽到”山也無恙河也無恙”時，總會想到「見山又是山，見水又是水」。只是目前的我只停留在「見山是山」的地步，對此總是心嚮往之。

這人世的快樂與悲傷，屬於我的，我就想承擔。也許有一天這一切都將離去，但我知道，生命的軌跡是連續的，將永不停息。

當水面慢慢平靜，水中倒影也逐漸清晰，也就看見了他的輪廓。定睛看去，不禁莞然一笑，原來那不是別人，正是自己。